头条大赛（第19季）丨张鉴：吉祥如意到我家

吉祥如意到我家

文/张鉴

去年初春的一天，几只燕子在阳台盘旋一阵后，突然飞进我家客厅，叽叽喳喳，兴奋不已。它们的叫声里充满了历经艰辛之后终于找到家的喜悦。

【资料图】

开初，它们进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，一会儿看我和林，一会儿看四月（我家猫）。我和林坐在沙发上，小声说话，即便起身走路也轻轻的，生怕惊扰了它们。四月对燕子充满了好奇，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仰望燕子，长时间守在地上，或蹲于凳子；有时又追着翩飞的燕子，从阳台到客厅，从客厅到阳台。时间稍久，燕子们全不在意四月的羡慕嫉妒，飞进飞出，自在极了。

上午的阳光如同金色的波浪倾泻进客厅，房间里一片暖光，燕子全身镀上一层金光，亮闪闪的，仿佛精灵一般。它们的黑衣裳、白肚皮、剪刀尾、尖嘴巴、小眼睛，清新可见，非常可爱。几只燕子说着闹着，一幅欢欢喜喜的图景。后来留下来的是一对燕子小夫妻（其他的可能是家人、亲戚或者朋友），很快成了我家成员，连四月也开始熟视无睹，与燕子亲善起来。

燕子是灵性的鸟，而且总是成双成对。檐下筑巢，家中垒窝，是一件吉祥如意的事，于是，我给我家燕子取名“吉祥”和“如意”。它们坐在灯上，有时高亢嘹亮地歌唱，有时婉转呢喃，打情骂俏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吉祥如意每天无数次飞进飞出，我有点奇怪。

“看，燕子在筑巢。”听林说，我抬头看灯座，果然有了一个小轮廓。

它们叫着，飞着。累了，站在阳台灯上休息一会，然后又一个劲地冲出去。几分钟后，衔着软软的泥土、草茎回来。和上自己的口水筑泥垒窝，偶尔有泥点和草碎掉落，我们索性将餐桌和椅子搬到一边，地板上放了垃圾桶，这片空间全部让给它们。燕子们天天坚持，即便刮风下雨，也不间断。从一粒泥土到崭新的漏斗式的“豪宅”，它们只花了几天工夫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我很难想象它们的“家”到底是怎样建成的。

豪宅落成，吉祥如意坐在高高的家门口里，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。小夫妻俩卿卿我我，又幸福又甜蜜。

从第一天燕子到我家，我家玻璃门再也没关过。每天回家只要看见吉祥如意的剪刀尾从窝里露出来，劳累一天的烦恼瞬间消失，我便嘻嘻哈哈和它们说话。

吉祥如意度着蜜月，很多时间腻在家里。

“吉祥如意现在都不出门，会不会一直住我家了？”我好奇地问。

“不会，它们在孵小燕子，等小燕子出生、长大后，就会离开的，第二年又会回来。”

原来它们在孵蛋，等待新生命的到来。

一天回家，一阵柔嫩如丝的唧唧声引起了我的注意。那声音像细密的雨，又像刚露头的苞，让人觉得特别柔软。仰头一看，原来小燕子出生了！此后每天，这对新晋奶爸奶妈一边照顾小宝宝，一边飞出去给孩子们觅食。回家后，它们怕踩着孩子，就站在窝边，深情地看着宝贝，注视着周边环境。小吉祥小如意努力探出窝，仰着小脑袋瓜，鼓着亮亮的小眼睛，张着尖尖的小嘴巴，等着爸妈投食。我仔细数了数，一共四只小燕子。小燕子们吃饱了，安静睡觉；睡醒了，又叽叽叽叽学说话。

我特别喜欢燕子的叫声。清晨，它们歌声清脆，宛若林中清泉，从悠远的梦中淙淙而来，唤我醒来；夜晚，一家人聚在一起快乐地摆龙门阵，叽叽喳喳犹如河水翻腾，其乐融融，它们的快乐感染着我。

很快，小燕子的叫声从稚嫩微弱变得响亮起来，慢慢地在窝里扑腾。它们一身茸毛，瘦瘦小小，挤成一团，常常闭着眼睛，张着小嘴讨食吃，忙得燕爸燕妈整天飞进飞出捉虫子。

慢慢地，小燕子长出了浅浅的茸毛，能在巢沿坐一会。然后学习扑腾，学习飞翔。开始只能飞到阳台上，在燕爸燕妈示范和鼓励下，小燕子们一个个兴奋极了，闪动着小翅膀，一使劲地飞了出去。它们略微有点胆怯，纵身一跃，在两栋大楼之间尝试着飞了几圈，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天空飞去。看着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消失，我突然很感动：吉祥如意从千万里的长途飞行中，选定了家，垒窝，孵蛋，等孩子出生，然后为孩子觅食，养它们长大，教它们飞翔……天下哪个父母不是如此含辛茹苦，倾心付出呢？

“它们学会了飞，就要离开了。”林说。

果然，几天之后，小燕子能飞了。它们断断续续回家，傍晚时在家里飞了一圈又一圈，然后又出门了。

到了五月，小燕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
它们终于离开，外面是它们展翅翱翔的天空。不过我总觉得它们还在家里，枯燥寂寞的日子，燕子悦耳的声音总像花开在田间，芬芳的气息悠然飘荡，让我回味、期待。

今年的二月，我在重庆开会，那天阳光灿烂，林兴奋地打来电话，告诉我说：“吉祥如意又回来了！”我一听，非常开心。想起小时候的儿歌：“小燕子，穿花衣，年年春天来这里。我问燕子为啥来，燕子说，这里的春天最美丽。”

吉祥如意到我家，家里绽放着无数看不见的花朵。烟火笑语，鸟鸣啁啾，喜气洋洋，这个家就是最美的春天。我从燕子的到来和离开中感受着至深的生命体验，它们身上凝聚的爱，展现的力量，令人肃然起敬。

（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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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朱阳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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